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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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萬隱迦夜曾經問過關於這個孩子家裏的事情。
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今天她偶然看見他領口那裏還有袖子裏面一大片一大片青紫的時候，才突然發覺了這個奇怪之處——
她沒有見過他受傷的樣子的，頂多頂多就是有時候新添的淺色的疤。
這是不是對方有意為之，她也不清楚。
萬隱小姐跟這個眉眼間都是沈默的男孩子告別，她望著少年纖細的脖頸，跟那一道只露出一點的淤青，忽然喊他：“實彌！你笑起來真是很好看！”
男孩子聽見了，轉過身了，他抿起嘴笑起來，但還是能看得出有一點點拘束。
他最後沒有跟女孩子說上一兩句類似於‘嗯’或者‘好’之類的話，萬隱迦夜只笑著沖著他點點頭，才合上門。
她那一身印著蝴蝶的果綠色開衫被小酒館彩色玻璃上五顏六色的染上別的花紋，極盡妍麗，金色的頭發落在少年的眼睛裏，恍若有光。
他看見她，總是下意識收斂自己全部的棱角，也掩藏著在自己身上能體現出來的過於幽暗的東西，比如他藏在衣服下的傷痕。
不死川實彌想起他的父親，眼裏一片冷漠，擡手間露出來的皮膚白皙細膩，可偏偏被大塊的青紫布滿。
他輕輕按了一下自己脖子後面的地方，傳來一陣陣酸疼。
“……”
萬隱迦夜對對方這份特殊的對待感到難以忍受，這滿臉都寫著不開心的樣子剛好被又過來的宇髄天元看見，他隨口便問：“怎麽這種臉色，啊？”
“寫信了我要，一會兒你去幫我寄掉。”
“哦，你知道怎麽寫了？”
“我又不笨！”萬隱迦夜不屑於去看他，左手擡筆蘸了蘸墨水，瞬息間幾個字兒已經擺了上去。
她寫了自己跟新認識的宇髓先生殺掉了下弦的鬼；也說起自己新認識的人——不死川實彌，說她很喜歡他的白頭發；還有店裏的九條先生跟毛躁的阿良……
寫完以後萬隱迦夜自己通讀了一遍，她的手指點在不死川實彌的名字上，然後迅速地略開了。
說起來，這孩子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了，他既沒有長生不死，也不會對抗長生不死的鬼；他又他的母親跟弟弟妹妹，就算是一個成天家暴的父親，這也跟她沒有什麽關系。
萬隱迦夜好像縷清了自己應該有的心態，然後暗自松了一口氣，把東西放進信封皮裏，吵吵咧咧地叫宇髄天元去跑腿。
萬隱小姐保持著每月一封的樣子，大概會在寄出信的半月後收到錆兔跟義勇的信。鱗瀧左近次倒是從來沒有寫過。
她對於收到回信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每次都是匆匆看了，然後就束之高閣。
又過了一個月，萬隱迦夜在陽臺上養的花也早就過了花期，遠遠看去都是深淺不一的綠，她嫌棄這沒有漂亮的顏色的東西，終於在最後朵花謝了以後，叫宇髄天元換掉了新的能在夏天開花的盆栽。
萬隱迦夜不止這樣，她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帶著夾著板子的手臂出去耍了，酒館的老板娘好像又活躍在銀座街頭，這次身邊的男人也換了一個，比起上一個長得更加俊美，身材也是極好。
這消息傳進了鬼的耳朵裏，遠在萬事極樂教當他大教主的童磨聽見自己放在那邊的教徒給自己的消息，開心的望著天花板，打算再去走一遭。
在淺草的花子卻沒有任何作為，她只是每天會聽一會關於萬隱迦夜的消息——那些都是零零散散的，比如今天吃了哪裏的茶點，買了哪裏的衣服，跟誰說了話之類的。
關於萬隱迦夜的洶湧暗流在翻滾，她卻看不見，只每天餵餵烏鴉，養養花草，然後出門轉悠。
她除卻在銀座淺草這一類的地方出沒，在京橋那裏的點心屋她也沒有冷落。
只是在知道不死川實彌對自己的特殊對待以後，減少了去的次數，她有時候好幾日也不見對方一次……這也樂的自在，她總覺得這份特殊有點沈重。
“實彌，今天你要去店裏幫忙嗎？”竹枝臨出門前，看著照顧孩子的老大，問。
在一旁一起跟哥哥照顧弟妹的老二聽了，他在他哥說話前出聲：“媽媽！我也想去！我也想幫忙。”
不死川實彌看看弟弟，又想起來迦夜小姐，他沖著竹枝說：“我在家照顧弟弟妹妹吧……玄彌，你，可以吧？”
竹枝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實彌不去嗎？今天的話迦夜小姐回來吧？”
不死川實彌跟萬隱迦夜的好關系在店裏人盡皆知，大多數人將這個歸結於兩人年紀相仿，才會有這樣的情誼，可是當事人都心知肚明。
對於兩人之間的鴻溝深不可見。
這是第一次在不死川家裏提起這個名字，不死川實彌搖搖頭：“弟弟想去，讓玄彌去吧……媽媽，其實我跟迦夜小姐……並不是朋友。”
竹枝一楞，隨即也明白過來，這個被萬隱迦夜誇讚過眼睛跟漂亮的女人停住了要出門的動作，只走過來跪坐在她的兒子面前，摸摸兒子的腦袋。
“實彌，迦夜小姐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你也是。”
“……媽媽。”
“善良的孩子跟善良的孩子，成為朋友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年歲尚小的不死川玄彌看著自己的哥哥跟媽媽說一個略顯陌生的名字：“誰是‘迦夜’？”
竹枝聽見二兒子的問題，笑著說：“是實彌哥哥的朋友。”
不死川實彌聽見竹枝的話，他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但是……”
“哥哥的朋友要來嗎？那今天還是換我在家裏……？”
“算了，玄彌不是想去嗎？”
“還是哥哥的朋友重要。”
竹枝看了看兄弟倆，最後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一條線，然後說：“實彌，要媽媽告訴你，跟女孩子相處的秘訣嗎？”
不死川實彌在母親的笑容裏，鼓起臉：“不用啦，真是的！我去還不行嗎！”
最後不死川實彌還是跟著竹枝去了店裏，萬隱迦夜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對方坐在窗戶邊，歪頭看著外邊，穿著白衣，露出來的脖頸細長。
他沒有在店裏來回奔走，也沒有再後廚替他母親的班，只坐在這裏，好像在等什麽人——知道打輕盈的‘嗒嗒嗒’的木屐聲從門口響起來，不死川實彌才兀然擡起腦袋。
顏色淺淡的少女舞動著薄柿色的袖子，絞進一捧陽光，上面用蜜柑色的線細細墜了花紋，最後將陽光散在淺紫略帶些粉色的百褶袴上。
兩人的視線恰好對上。
萬隱小姐止住要直接去櫃臺那半邊的步子，沖著對方正過臉，微笑示意：“好久不見。”
不死川實彌輕輕攥緊拳頭，腳下踟躕了半步，他想起竹枝在自己的耳邊說起的話，一時間嘴巴像是被漿糊漿住了。
要說嗎？
可以嗎？
如果失敗了……
“迦夜小姐，要來這裏坐嗎？”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邀請的話就已經脫口而出。
萬隱迦夜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邀請，隨即點頭：“嗯，反正那裏陽光也不錯。”
白頭發的男孩子不去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他扣著桌面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然後來了一句——那是竹枝早上說的——
“吶，迦夜。”
萬隱小姐點頭，樣子看著很乖：“怎麽了？”
“你跟天元先生去賞櫻花了嗎？東京區的話，這邊櫻花很漂亮。”
不死川實彌找了一個切入點，他也沒有說話，櫻花確實是算作這邊的特產，但其實櫻花在日本就是一個特點吧。
雖說是這樣，可是木葉那裏並不是，也就是說，櫻花對於萬隱迦夜還算個新奇玩意，但是沒人會這麽認為。
也就導致了，這都要一年了，萬隱迦夜還沒正正式式認識過‘櫻花’這個東西，她也就是知道有而已。
現在被不死川實彌提起來，她歪了一下腦袋：“好端端地替那家夥幹嘛，不過櫻花是在這個時候開嗎？”
萬隱迦夜在書裏讀到過，也看見過店裏用來泡在清酒的鹽漬櫻花，她想起那個粉色的小東西：“我的家鄉沒有那個誒。”
這回輪到不死川實彌驚訝了，他也是認為萬隱小姐見多識廣中的一員，剛才還在為自己找的這樣蹩腳的理由而尷尬——誰知道這樣的人竟然就真的沒有仔細賞過櫻花？
他一面新奇的同時，一面為她沈思的臉感覺有趣：“東面那裏的山上有很漂亮的櫻花，你要去嗎？”
“誒？什麽時候？”
萬隱迦夜想都沒想，直接問。
大概是她玩瘋了，基本上有什麽有趣的東西都要試試的，又來一句：“具體是那裏？”
她可能根本沒想這裏面是一個少年人對自己喜歡之物的小心翼翼，萬隱迦夜大刺啦啦地，蠻不講理地將少年遞過來的小陷阱一把破壞掉，橫沖直撞——
“還是說，實彌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正好算是春游了……老實講啊……最近在這裏一片都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噶骨頭營養液*1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大個的風柱好玩。
少年風柱太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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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對方有意為之，她也不清楚。
萬隱小姐跟這個眉眼間都是沈默的男孩子告別，她望著少年纖細的脖頸，跟那一道只露出一點的淤青，忽然喊他：“實彌！你笑起來真是很好看！”
男孩子聽見了，轉過身了，他抿起嘴笑起來，但還是能看得出有一點點拘束。
他最後沒有跟女孩子說上一兩句類似於‘嗯’或者‘好’之類的話，萬隱迦夜只笑著沖著他點點頭，才合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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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她，總是下意識收斂自己全部的棱角，也掩藏著在自己身上能體現出來的過於幽暗的東西，比如他藏在衣服下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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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按了一下自己脖子後面的地方，傳來一陣陣酸疼。
“……”
萬隱迦夜對對方這份特殊的對待感到難以忍受，這滿臉都寫著不開心的樣子剛好被又過來的宇髄天元看見，他隨口便問：“怎麽這種臉色，啊？”
“寫信了我要，一會兒你去幫我寄掉。”
“哦，你知道怎麽寫了？”
“我又不笨！”萬隱迦夜不屑於去看他，左手擡筆蘸了蘸墨水，瞬息間幾個字兒已經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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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孩子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了，他既沒有長生不死，也不會對抗長生不死的鬼；他又他的母親跟弟弟妹妹，就算是一個成天家暴的父親，這也跟她沒有什麽關系。
萬隱迦夜好像縷清了自己應該有的心態，然後暗自松了一口氣，把東西放進信封皮裏，吵吵咧咧地叫宇髄天元去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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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於收到回信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每次都是匆匆看了，然後就束之高閣。
又過了一個月，萬隱迦夜在陽臺上養的花也早就過了花期，遠遠看去都是深淺不一的綠，她嫌棄這沒有漂亮的顏色的東西，終於在最後朵花謝了以後，叫宇髄天元換掉了新的能在夏天開花的盆栽。
萬隱迦夜不止這樣，她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帶著夾著板子的手臂出去耍了，酒館的老板娘好像又活躍在銀座街頭，這次身邊的男人也換了一個，比起上一個長得更加俊美，身材也是極好。
這消息傳進了鬼的耳朵裏，遠在萬事極樂教當他大教主的童磨聽見自己放在那邊的教徒給自己的消息，開心的望著天花板，打算再去走一遭。
在淺草的花子卻沒有任何作為，她只是每天會聽一會關於萬隱迦夜的消息——那些都是零零散散的，比如今天吃了哪裏的茶點，買了哪裏的衣服，跟誰說了話之類的。
關於萬隱迦夜的洶湧暗流在翻滾，她卻看不見，只每天餵餵烏鴉，養養花草，然後出門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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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知道不死川實彌對自己的特殊對待以後，減少了去的次數，她有時候好幾日也不見對方一次……這也樂的自在，她總覺得這份特殊有點沈重。
“實彌，今天你要去店裏幫忙嗎？”竹枝臨出門前，看著照顧孩子的老大，問。
在一旁一起跟哥哥照顧弟妹的老二聽了，他在他哥說話前出聲：“媽媽！我也想去！我也想幫忙。”
不死川實彌看看弟弟，又想起來迦夜小姐，他沖著竹枝說：“我在家照顧弟弟妹妹吧……玄彌，你，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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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彌，迦夜小姐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你也是。”
“……媽媽。”
“善良的孩子跟善良的孩子，成為朋友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年歲尚小的不死川玄彌看著自己的哥哥跟媽媽說一個略顯陌生的名字：“誰是‘迦夜’？”
竹枝聽見二兒子的問題，笑著說：“是實彌哥哥的朋友。”
不死川實彌聽見竹枝的話，他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但是……”
“哥哥的朋友要來嗎？那今天還是換我在家裏……？”
“算了，玄彌不是想去嗎？”
“還是哥哥的朋友重要。”
竹枝看了看兄弟倆，最後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一條線，然後說：“實彌，要媽媽告訴你，跟女孩子相處的秘訣嗎？”
不死川實彌在母親的笑容裏，鼓起臉：“不用啦，真是的！我去還不行嗎！”
最後不死川實彌還是跟著竹枝去了店裏，萬隱迦夜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對方坐在窗戶邊，歪頭看著外邊，穿著白衣，露出來的脖頸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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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淺淡的少女舞動著薄柿色的袖子，絞進一捧陽光，上面用蜜柑色的線細細墜了花紋，最後將陽光散在淺紫略帶些粉色的百褶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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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隱小姐止住要直接去櫃臺那半邊的步子，沖著對方正過臉，微笑示意：“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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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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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迦夜。”
萬隱小姐點頭，樣子看著很乖：“怎麽了？”
“你跟天元先生去賞櫻花了嗎？東京區的話，這邊櫻花很漂亮。”
不死川實彌找了一個切入點，他也沒有說話，櫻花確實是算作這邊的特產，但其實櫻花在日本就是一個特點吧。
雖說是這樣，可是木葉那裏並不是，也就是說，櫻花對於萬隱迦夜還算個新奇玩意，但是沒人會這麽認為。
也就導致了，這都要一年了，萬隱迦夜還沒正正式式認識過‘櫻花’這個東西，她也就是知道有而已。
現在被不死川實彌提起來，她歪了一下腦袋：“好端端地替那家夥幹嘛，不過櫻花是在這個時候開嗎？”
萬隱迦夜在書裏讀到過，也看見過店裏用來泡在清酒的鹽漬櫻花，她想起那個粉色的小東西：“我的家鄉沒有那個誒。”
這回輪到不死川實彌驚訝了，他也是認為萬隱小姐見多識廣中的一員，剛才還在為自己找的這樣蹩腳的理由而尷尬——誰知道這樣的人竟然就真的沒有仔細賞過櫻花？
他一面新奇的同時，一面為她沈思的臉感覺有趣：“東面那裏的山上有很漂亮的櫻花，你要去嗎？”
“誒？什麽時候？”
萬隱迦夜想都沒想，直接問。
大概是她玩瘋了，基本上有什麽有趣的東西都要試試的，又來一句：“具體是那裏？”
她可能根本沒想這裏面是一個少年人對自己喜歡之物的小心翼翼，萬隱迦夜大刺啦啦地，蠻不講理地將少年遞過來的小陷阱一把破壞掉，橫沖直撞——
“還是說，實彌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正好算是春游了……老實講啊……最近在這裏一片都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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